昨天和姐姐还有凯茵说起去复诊的事。
在医院被问起老妈更年期的事。那时我们真的太遥远去知道或明白这件事。所以也没有人确定老妈，究竟是哪一年进入更年期。也没有人知道老妈当初割的是哪一种瘤。全部人只知道那个瘤很大。
老妈在我四年级的时候去马六甲医院割瘤，听说有割掉器官。但我五年级的时候老妈再怀孕。她应该只是把其中一边的卵巢割掉，所以她还能怀孕。那时子宫也是保留的。
但是在她那次怀孕时，瘤也在长大，所以最后老妈只能做人工流产。然后做手术一次过把瘤、子宫和卵巢移除了。那才是她更年期的开始。Peralihan的时候，爸爸去马六甲做生意，连妈妈也带去。所以我们开始没有和那时的老妈天天生活在一起。我知道她吃荷尔蒙药时，已经到了我念tingkatan 4的时候，因为那时我有了motor驾照，可以载她去买药。
老妈变老的迹象大概从我上peralihan时已经开始。那时老妈是已经停经的，大概四十七岁。老妈因为荷尔蒙问题也变得脾气暴躁。也一度陷入忧郁症和中年危机的状态。
老爸老妈还没去马六甲做生意前，老爸曾经失业一段日子，那时他常去夜总会和喝酒，他认为那是寻找创业机会。那时他有一个退休人士朋友，叫刘叔叔。每天都会打电话来叫爸爸去喝酒或上夜总会。听说他有些钱，也有些人脉。老爸想要和他学做生意。但是其实那个每天都穿到像花花公子的老uncle其实只是想找老爸打发时间，夜夜陪他喝酒，有时装醉，不付酒钱。老爸过后提醒，他会说带了酒钱来还，然后一夜喝完那些酒钱。那时爱喝酒的老爸和我们是完全没有沟通的。老妈每天都会发脾气。可能老妈陷入了中年危机，也因为荷尔蒙问题情绪变得不太稳定。老妈多次委屈到，想要和爸爸离婚。在这段婚姻里她找不到她自己。她是严重遭到嫌弃的。
那位刘叔叔还要教爸爸怎样管老婆。有时晚上喝醉，他们会吵架，出于那人的那种大男人不能被女人管或教训的心态，老爸有时会大打出手，教训妻子。那时我还在念小学。夜晚就像是恐怖序幕的开始。老妈每次哭到天亮。我睡在他们房间的隔壁，我听得非常清楚他们的吵架内容。90年代，也是比较多人开始离婚的现象。我很担心父母会离婚。早上去上课时都是无精打采的。
Peralihan时老爸老妈去马六甲做生意时，老爸开始比较少和那个刘叔叔去喝酒。但是他们在马六甲做生意的生活也没有过得非常愉快。老爸的粗暴语言还在继续，有时老妈委屈到当场举刀。来买食物的顾客都捏了一把冷汗。见到我们时会跟我们说，我们很担心不知道哪一天在你们父母经营的食堂会出命案。那个命案指的是我的父母吵架的事，他们很怕有天老妈那把刀真的砍下去。那些看热闹的人们。跟我们说，你爸爸很凶，有时弄到你妈妈很难堪。你妈妈很激动，你们要劝劝你们父母要冷静冷静。我们就像是经常被人围观的孩子。我们内心的彷徨和恐惧大概是围观的人无法理解的。说命案，那对他们来说可能就像是一则新闻。若真的发生在我们的家庭，我们就是家属，可能要上报的那种，说紧张和担心，我们当然更紧张担心。但我们那时也只是孩子。我们也不知道对于父母的那种婚姻状态我们可以做些什么。
1996年，那个工地的工程完成了。父母经营的食堂也结束了。那时看起来经济正好着。爸爸学会了买股票，那时的股票市场很好。爸爸有点膨胀。对于妈妈的言语羞辱，没有减退。看来这真是修养问题，其实不是生活压力问题。老爸更嫌弃老妈，太蠢没有见识，衬不起他。那对老妈来说是很大的打击，老妈就把气发在我们女儿身上。我和大姐就是被嫌弃的孩子。老妈抓着算命佬说的话，她认为大女儿和小女儿是她的克星。老妈对我使出和老爸一样的言语暴力。在中学时期我的自我形象是非常低落的。我和老妈一样都找不到自己。我感觉自己很想没有什么专长，学业成绩也非常一般。
1997年年尾到1998年的股市重创，亚洲金融风暴，让老爸的富豪梦破碎了。大姐要上大学，二姐要上college时，家里已经没有那样的钱了。老爸去跟他的姨丈借钱，大姐去跟五姑借钱。老爸平日的那种意气风发，对他带来了一场严重的羞辱。那个老姨丈要他跪下，然后把钱丢在地上。我们知道的大概就是这样。钱是借到了。但是从那时开始老爸就变得非常敏感。连孩子也变成了他的拖累。他每次都会情绪勒索我们，他是因为我们才受这样的委屈的。但这其实不是事实的全部。那一幕被羞辱的戏码，不是一夜之间成的事，是累积了一个长辈对于一个后背长久以来的不满。我们是需要钱，但是那个非常需要是因为，除了股票外，老爸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后备金。而且老爸是那种输了不会就因此收手的人。他可以把全部的钱都压上去。所以我们输到连吃饭的钱也没有。在那种年代，我们没有因为经济压力全家集体自杀，也算是一种幸运。只是我们离平淡的小康之家越来越遥远。
大姐后来说，我后来才知道，原来我们是赤贫家庭，只是我们的爸爸一直不承认。
赤贫用这个年代了解的代号，就是B40。我来自B40的家庭。父母都糊里糊涂的当了父母很多年。但是对于一个家庭的概念也是模模糊糊的。我们仿佛等待天降奇迹，让我们的家庭一夜发达，所有的缺乏都能用金钱解决。但是这个奇迹一直没有发生，反而夺去了我们的家庭和谐和那薄薄的温暖。老妈也在2004年离开了我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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